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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剧本杀版权乱象”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,比较常见的是作品抄袭和盗版剧本。其中作品抄袭主要出现在发行方,包括情节抄袭、诡计抄袭、海报抄袭等等;盗版剧本则出现在门店和玩家方,包括门店开盗版本,玩家购买盗版本等等。

虽然从去年开始,相关部门密集出台了一系列规范管理剧本杀行业的政策,一些地方法院也公布了典型判例,但是短时间内,这些版权乱象还是很难得到根治。

以盗版店为例,目前市面上的盗版店依然很多,而且在美团、大众点评、谜圈一类的主流拼车平台也能搜到这些盗版店。除了玩家自发抵制,基本上没有任何惩罚办法。

前段时间,我在大众点评给一家盗版店差评,然后被该店频繁骚扰,要求删差评。后来我向平台举报,平台给出的处罚是取消该店星级一个月,显示效果如下:

一个月后,这个标记就没了,该盗版店继续照常做生意,盗版本照开。这家店在美团、点评、谜圈等主流平台都有入驻,现在还天天发拼车信息。

当然,站在平台角度,入驻的门店越多平台越火,平台也不可能挨个去审核门店的剧本是不是盗版,它们确实没有动力,也没有能力去治理这些盗版店。

这就是剧本杀版权乱象最直观的表现,而随着行业和技术的发展,又有更多的侵权形式出现,让剧本杀的版权乱象越来越乱。比如最近非常火的AI绘画,以及IP改编。

一、AI绘画

AI现在是技术风口,国内各大巨头纷纷入局,其中的版权问题也引起人们的注意。

具体到AI绘画这一点,网上的争议已经非常多了。目前来说,所谓的AI绘画很难被界定为创作,AI本身没有创作能力,只是通过用户指令,根据海量素材的数据库,进行拼凑、模仿、复制粘贴,甚至有人嘲讽AI绘画就是“拼尸块”。

2022年12月,上千名画师在知名视觉艺术网站Artstation发布“反AI”图标

而且AI绘画所使用的素材库,收录的很可能是没有版权的画作,这就伤害了职业画师的利益,导致有很多职业画师集体抵制AI绘画,禁止AI使用自己的作品素材,禁止AI模仿自己的作品风格。

可悲的是,这些画师是行业的最底层,他们的创作构建了绘画领域的基石,丰富了AI的素材库,但是在时代大潮面前,他们也是最先被侵权,甚至最先被AI淘汰的那批人。

剧本杀创作对美工画师的需求是很高的,无论是剧本海报、人物海报、剧本插图还是线索卡,都需要画师专业的美工设计。以往的剧本创作,发行方都要聘请专业的画师设计这些素材,但是随着AI绘画的发展,很多剧本杀也开始使用AI绘画。

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——降低成本,但是这样做的版权风险也很大。

3月16日,美国政府发布的联邦公告中称,美国版权局(USCO)发布的美国法规第202部分,AI自动生成的作品不受版权法保护。

国内目前对这一块的法律还不完善,但风险同样存在。《法制日报》曾发文讨论过这个问题,以下引用两段原文:

“AI绘画软件TIAMAT和Midjourney都选择在素材库中使用无版权的图片,以规避版权争议。百度公司表示,如果相关平台未来开放出来的生成图片侵犯到原作者权益,百度会提供投诉反馈通道,为相关权利人提供权利救济渠道,迅速处理。

北京瀛和律师事务所律师黄群辉说,对作品非商业用途的学习,是法律允许的。即单纯将现有图片作品用于学习本身是不违反法律规定的。画家作为著作权人,有权禁止别人使用其作品进行谋利,但不能禁止个人的学习、研究或者欣赏行为,这也是法律对作者权利的限制。”

目前市面上主流的AI绘图件,对生成图片的版权通常有几类限制,比如不可商用,或者AI绘图的版权归软件著作人所有。也有些软件声称可以商用,但它们的素材库是否侵权,是否会被画师或者画师粉丝鉴抄,也很难说。

桌游《开拓者》官方表示抵制AI作品

当然,就目前国内剧本杀市场的版权乱象来说,AI绘图可能是最不重要的版权问题之一。毕竟连剧本抄袭、盗版本泛滥这样的基础问题都难以解决,AI绘图这种技术和法律上都很模糊的地带,就更少有人在意了。

可能用AI绘图的发行都算体面的了,那些直接抄电影海报、游戏动漫、画师手稿,甚至抄其他剧本海报的剧本杀,玩家们也扒出来过很多。

二、IP改编

IP改编这些年也一直是个风口,不过和影视、动漫、游戏、网文这些相对成熟文娱市场比起来,仍处在野蛮生长阶段的剧本杀似乎没那么体面。

提起剧本杀IP本,玩家们最先想到的是烂本多。其实除了烂本多,很多剧本杀IP本根本是伪授权——明明没有拿到版权方的授权,却硬蹭IP炒作。

这种现象尤其以海外IP的改编为甚,比如《海贼王》、《火影忍者》、《柯南》、伊藤润二、东野圭吾……现在市面上有很多所谓的“IP本”,但是很少见到哪个发行把盖着双方公章的IP授权书拿给大家看。更何况很多大IP的版权拆分很乱,即便有所谓的“授权书”,普通人很难辨别谁才是真正的版权方。

正常渠道下,剧本杀发行要想获得这些海外IP的授权,需要先和海外版权方沟通,成品还需要经过版权方的审核。有些版权方对IP衍生品会有很多限制,比如不能改角色的人设,不能影响原著主线剧情,甚至不能用原著的主要角色等等,这是一个非常复杂且漫长的沟通环节,而国内剧本杀普遍倾向于赚块钱,一个剧本的打磨流程可能也就几个月,以至于很多所谓的IP本发行,都开始动起了歪脑筋。

去年,国内就有个剧本杀号称获得了东野圭吾的IP授权,后来被人扒出来该剧本还没有通过版权方的内容监修就擅自发布,导致版权方与该剧本发行解约,收回了作品版权。

相比之下,国内IP改编的侵权情况就少一些,因为毕竟版权方也在国内,信息传递快,维权也容易,但这并不意味着国内IP改编就没有幺蛾子。

还是去年,《三体》IP的剧本杀一下出了好几本,但是《三体》版权方“三体宇宙”就把《三体·最终决议》《三体·弥散的回音》《三体·战栗的竖琴》这几部剧本杀给告了。因为这三部剧本杀是根据腾讯动漫的《三体》漫画改编,但“三体宇宙”认为自己才是“三体”IP的唯一版权方。

除此之外,去年还有人自称获得了博纳授权,要发行《长津湖》IP剧本杀。该剧本海报、内容与《长津湖》系列电影非常相似,导致博纳影业专门发布了一篇声明澄清。

国内的大IP都敢这么碰瓷,更何况海外那些信息传递不畅的版权方。

不过,也并不是说所有的海外IP都一定是侵权。

2023年1月1日起,柯南·道尔创作的“夏洛克·福尔摩斯”版权保护期正式到期,进入共有领域,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这一IP进行再创作了。所以我们能看到,最近一段时间“福尔摩斯”的IP本突然多了起来,而且从法律角度上,它们确实不是侵权。

只是在我看来,与其硬蹭别人的IP,不如凭自己的本事写一个好作品。

对于那些冲着IP来打本的玩家来说,玩这种“IP本”还是要权衡一下,因为它毕竟已经是公域IP了,意味着这种创作不会有版权方来把关,乱改一气也没人管。

“戏说不是胡说,改编不是乱编。现在有的人拍什么福尔摩斯和华生谈恋爱,连孩子都有了,这种东西能给下一代看吗?(震怒)”——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生家长。

三、结语

监管来临,剧本杀就走出野蛮生长期了吗?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
剧本杀的版权乱象依然严重,而且随着行业的发展,旧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,又出了很多新问题。有些剧本杀创作者,一边被各种线上本、盗版本所害,一边也在肆无忌惮地侵害别人的版权,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,这让整个行业的版权乱象更加混乱。